法國地區性當代藝術基金FRAC
以下包含兩篇文章
藝術界連署聲援巴黎「高原」當代藝術中心（2018/2/5）
法國地區性當代藝術基金的騎兵策略（201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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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5
法國地區性當代藝術基金的騎兵策略
（收錄於《藝術收藏+設計》2013年8月號）
編譯／吳礽喻
法國的地區性當代藝術收藏基金（Fonds régional d’art contemporain簡稱Frac）今年歡度創立三十周年，它的使命是將當代藝術帶到巴黎首都以外的區域。在法國文化建設和公家機關向來密不可分，因為他們認為文化不只與人格發展相關，更是教育、傳遞知識、形塑個人心靈和品味的一種工具。因此當具社會主義思想的密特朗（François Mitterrand）在1981年上任法國總統時，馬上投入了大量資金挹注文化建設，他也受到巴黎龐畢度中心建築的影響，當時龐畢度中心曾被普立茲獎認為是「美術館的革命」，將原本象徵菁英文化的地標轉化為熱門的社會與文化交流場所、成為都市的心臟，因此密特朗所推行的文化地標興建也多以現代主義或當代風格為主。
納入當時去中心化（decentralization）的政治脈絡，Frac（地區性當代藝術收藏基金）的架構是在法國各地區籌設中心，現今每個省份都由一個機構，共23座Fracs收藏了四千多位藝術家創作的兩萬五千件作品，為當今主要藝術運動提供了瞭解的途徑。每個Frac機構各持有兩百至三千件作品，每年度有新的採購預算，它們各自的歷史發展、收藏項目及文化活動讓每個Frac機構各有特色。
以下訪談為法國文化政策顧問及藝術家克勞德．莫拉爾（Claude Mollard）談論Fracs基金的起始、發展及運用策略，摘錄自《Art Newspaper》第247期2013年六月份報導。莫拉爾表示Frac最初投入約650萬歐元所收購的作品不侷限在法國，有一半都是世界各地的當代藝術作品，今日這些收藏據估算已經升值到10億歐元，是成功的藝術投資政策範例。
問：為何三十年前法國鄉鎮需要地區性的當代藝術基金？
克勞德．莫拉爾：當我加入文化部顧問團隊，決策文化、視覺藝術、美術館三個領域的預算時，我對自己說：「是時候把藝術帶到法國其他地方鄉鎮了。」當時只有兩種途徑：可以走美術館或執政單位的途徑，但這需要和地方選出的官員溝通，他們大部分是排斥當代藝術的。因此我建議創立新的、以不同省分為單位的機構。
後來文化部長接受我的提議，發文至地方首長，呼籲他們建立Fracs機制，並在1982年提供2000萬法郎（等同現在650萬歐元）的預算。雖然當時也曾擔心地方首長回絕我們的提案，因為他們在政治光譜上多偏右派，但各地都給了正面的迴響。
您認為三十年來這個計畫的發展如何？
我認為Fracs就像騎兵、美術館則是步兵，兩者本質基礎上是不同的，但有相互輔助的功能，因為當代藝術的領域是不斷在更動的，說誇張一點甚至是一場永無止境的戰役。因此Fracs應該趁它們還不會太貴的時候，盡可能地買新的當代藝術作品。然後把舊的作品存放各地美術館或出借巡迴展出：不然就會將所有預算花在維護藏品，沒有經費購買新作品的危險中。
以我來看，機制應該很簡單：已故藝術家作品由美術館收藏，活的藝術家作品由Fracs收藏。今日每個Frac機構都有各自不同的處境，因此無法以概括的方式去談所有的Fracs。
對所謂的「第二代」Fracs我持有保留的態度，「第二代」是Frac成為了美術館的間接形容詞，擁有大型展覽空間後，讓原本去其他地區展出藏品的使命減低了動力，然後大量的收藏也讓維護費用變得昂貴。當然，這代表有專門為了當代藝術而設計的漂亮建築物，這令人雀躍，但精力都消耗在管理及維護層面，布列塔尼Frac美術館正面臨這樣的問題。我捫心自問，就財務管理和政治兩方面來說，這樣的發展現今是否適切。
你支持Fracs販賣它們收藏的藝術品嗎？
我最近粗略地估算了Fracs的總資產已經達到10億歐元，就一項原本只投入2000萬法郎的計畫而言，這樣的成長並不算差。如果我們當初只仰賴美術館的途徑，就不可能擁有這麼龐大的資產。如果說一件重要的作品要販售，我反對捨棄如此重要的資產，但如果那是一件品質中等的德布雷（Olivier Debre），類似的作品又擁有幾十件，那麼某個Frac賣掉了其中一件並不會讓我感到失望。只要它延途徑得到法國國會的同意即可。可能會有不喜歡當代藝術的地方官員決定賣掉一堆作品，所以我們需要審查機制確保珍貴的作品不會如同覆水難收。
法國境內有超過一千個地點展出當代藝術作品，和其他國家相較之下如何？
我們一定在前三名的行列，另外則是德國、英國，但我無法區分這兩個國家的高下。據統計，每年有一百萬參觀者來看Fracs的收藏品。這是值得慶祝的成功，雖然說就定義上，當代藝術難以擄獲大眾的心。就本質上而言，當代藝術總是與挑戰想法與現狀相關，它們提出問題：讓這一百萬個參觀者接觸這些另類價值觀才是重要之處，從這樣的角度來看，Fracs一直以來扮演著重要的教育角色，也必須這樣持續下去。Fracs本身構成法國最大的當代藝術美術館──或許更是全世界最大的。法國國家現代美術館（Musee National d’Art Moderne）也提升了參觀者的數量，但它們展出的作品多為現代的，而非當代的。
所以法國當代藝術家為何無法獲得同樣數量的國際觀者注視？
有許多原因需要納入考量。法國缺少私人收藏家，因此沒有私人藝術市場為當代藝術提供散播的推力。
當代藝術愈來愈受到市場機制的價值觀所統領。就像我的雕塑家好友克拉克貝格（Frans Krajcberg）所說的，當我們討論藝術的時候不再問「這件作品好嗎？」或「這件作品美嗎？」我們會問「這件作品值多少錢？」然後我們身為法國人，並不是很擅長這場國際競賽。但是，這也不就是讓我們很棒的原因嗎？當其他國家採取非常國族主義的觀點去看藝術，法國對國際藝壇的包容度則開放多了。這就是我們的傳統。Fracs採購的作品有50％都是出自外國藝術家之手，雖然法國也有很棒的藝術家……德國有專門收藏德國藝術的美術館，但你能想像法國有專門展出法國藝術的美術館嗎？這不是我們的文化行事風格，我們是國際主義者。我們必須承認法國藝術家（和畫廊們）並不擅常在國外販售作品。成功的藝術家是善於旅行的，必須像Fracs一樣，光是去年就辦了五百場展覽：這一切都大有進展。
▓Frac平台官方網站
http://www.frac-platform.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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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界連署聲援巴黎「高原」當代藝術中心
撰文｜吳礽喻 圖版提供｜Frac île-de-france
隸屬於巴黎首都圈、法蘭西島大區的地區性當代藝術收藏基金（Fonds régional d’art contemporain簡稱Frac）──成立十五年的館舍「高原」當代藝術中心（Le plateau）去年底傳出巴黎市議會將刪減預算，導致閉館危機，為此，藝術界發起給巴黎市長安娜．伊達戈（ Anne Hidalgo）的公開信，連署人包括策展人漢斯．烏爾里希．奧布里斯特（Hans Ulrich Obrist）等兩百多位藝術界人士，聲明高原藝術中心對於巴黎當代藝術發展的重要性，進而順利扭轉市議會預算審議結果，保留了9.5萬歐元補助。
▍給巴黎市長安娜．伊達戈的公開信
法蘭西島大區唯一的當代藝術收藏基金推廣機構，高原當代藝術中心萬歲！
得知巴黎市政府欲撤銷2018年度給予法蘭西島大區當代藝術收藏基金的補助，身為藝術家、策展人以及藝文界的專業人士，我們希望表達對此強烈的憂慮。
自2002年創立了高原當代藝術中心以來，地區性當代藝術收藏基金在巴黎有了一個據點，這個地方已經成為法國當代藝術運作的重要機構。因為有巴黎市、法蘭西島大區與中央政府的補助，高原當代藝術中心在地區策辦了無數的展覽活動，改變了巴黎本身的當代藝術地景樣貌。撤銷了補助，會讓高原面臨消失的危險。
這個地方是巴黎第十九區居民爭取而來的成果，並且目睹了許多藝術家及年輕的創作者在此落實人生的第一個重要展覽計畫，甚至為許多藝術家開啟了通往國際藝壇認證的大門。
高原當代藝術中心將這些藝術家介紹給巴黎市民，無論是剛起步者、業餘藝術家、或是沒有受到其他文化補助的創作。藉由增進與其他文化單位的合作活動，無論是教育系統或社會服務範疇，高原致力於成為法蘭西島大區今日藝術網絡的橋頭堡、當地的重要地標，其扮演的中介角色與政策方針，包括所有展覽與活動的免費入場，一直是公共藝文機構的典範。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市議會所公布的刪減預算提議，因此邀請市長重新考慮對這項決議的態度，特別是徵詢另外兩個主要資助單位──法國中央政府與法蘭西島大區政府──以防地區性當代藝術收藏基金的法蘭西島大區分部面臨裁撤的危險，而高原當代藝術中心也可以持續致力提供巴黎居民更好的服務。
▍高原當代藝術中心的展覽與活動
高原當代藝術中心年度總營運預算為190萬歐元，兩大資金來源分別為法蘭西島大區政府補助的150萬歐元，其餘為中央政府的補助，而本次連署希望保留的是巴黎市政府原本要取消的2018年度14萬歐元預算補助，最後在公開信的爭取之下，市議會經過投票，最終決議保留了9.5萬歐元的補助，這是繼2016年刪減4萬歐元補助以來，巴黎市政府第二次大幅度刪減預算。
高原當代藝術中心所提供了哪些服務與展覽內容？
首先，在收藏品的部份，法蘭西島大區的地區性當代藝術收藏基金從1983年營運至今，累積的藝術收藏數量為五百多位藝術家、一千四百多件作品，收藏的方向以新興藝術家為主。
再來，展覽官舍則是在2002年創立高原藝術中心，每年會舉辦三至四場展覽，除了展示最新購藏的作品，也會邀請藝術家從事新作品展，2014年更近一步增添新的展覽空間，接手倫蒂利文化公園內的「城堡」（le château），採用藝術家夏維爾．威爾漢（Xavier Veilhan）提案，把舊城堡的外觀翻修成鏡面，映射四周藍天綠地。倫蒂利「城堡」距離巴黎市中心一個小時車程，成為一個特殊的觀光景點。
這兩個館舍近期的展覽分別為：「城堡」展出法國最北部的敦克爾克FRAC機構收藏，以「冰山的悖論」為展覽名稱，極簡、不經意的抽象作品風格，顯現了該機構以貧窮主義發展出來的收藏特色。其實「城堡」展區除了展覽「高原」以及其他FRAC機構的作品之外，也會和法國其他收藏單位，甚至是其他國家的私人藝術收藏合作。
而「高原」藝術中心近期展覽包括了瑞士藝術家史代方．達法隆（Stéphane Dafflon）首次在法國的個展，以規律多彩的幾何色塊、線條，呈現現地製作的極簡主義作品。
這兩個空間在去年度共累積了一萬五千名參觀人次，並有七千位學校學童因為教育推廣活動前來美術館參觀。
館方規劃了將館藏巡迴展出的計畫，請來曾為龐畢度中心設計兒童藝術展設計的奧利維．瓦多（Olivier Vadrot）建築師，設計「快閃收藏」（flash collection）推車，專門到法蘭西島大區的高中巡迴解說機構典藏作品，有如劇場般的展示方法，在作品在收納、揭露、比對之間，促成好奇與對話。
▍館舍經營的兩難
法國地區性當代藝術收藏基金以「去中心化」的概念將文化資源從首都巴黎分散到法國各省份，以建立國際當代藝術收藏體系的方式，推廣多元的展覽與藝文活動。法國境內共有23座Fracs，每個省份的經營方針各有其特色，估計收藏了四千多位藝術家創作的兩萬五千件作品。
國文化政策顧問克勞德．莫拉爾（Claude Mollard）曾推估Frac最初投入約650萬歐元所收購的作品今日已經升值到10億歐元，是成功的藝術投資政策範例，但是2000年起，許多Frac機構紛紛興建屬於自己的展覽館，莫拉爾對此持保留態度，原因是「擁有大型展覽空間後，讓原本去其他地區展出藏品的使命減低了動力，然後大量的收藏也讓維護費用變得昂貴。」
FRAC今日已經成為法國第三大收藏機構，前兩位分別是法國國家視覺藝術中心（CNAP）以及龐畢度中心的國家現代美術館。
▍圖說
高原藝術中心教育推廣工作坊照片。（工作坊帶領藝術家與攝影師名稱如檔名標示）
巴黎倫蒂利文化公園「城堡」展覽空間建築外觀。© Bona-Lemercier、Alexis Bertrand、Xavier Veilhan（ADAGP, Paris, 2017） © Martin Argyroglo
Christine Deknuydt 冰山的悖論 日期未明 Frac Grand Large-Hauts-de-France收藏 © droits réservés
Stéphane Dafflon AM012-AM013 2017 © Courtesy Stéphane Dafflon et Air de Paris, Paris
快閃收藏組裝展示方法。（攝影：© Photo Martin Argyroglo）